原标题:民警杨康义对社区的执念
杨康义,年轻民警习惯称他“康师傅”,社区里年轻一点的居民习惯称他“康叔”或“康警官”,老一辈习惯称他“康义”“老杨”。对于称谓,杨康义并不在意,叫啥他都亲切应答。他话并不多,但只要有人打招呼或搭讪,他都会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浓厚的白族腔调热情回应。交流时,其嘴角稍稍上扬,眼神里流淌着微笑的星子,让亲近之人心生欢喜。
他是大理市公安局北区派出所兴国社区的社区民警。2001年,兴国社区还归属大理市公安局兴国派出所时,杨康义作为派出所的一员就已经和这片土地结下厚缘。而要说真正成为兴国社区的社区民警,是从2016年开始的。
他不愿示已于人前,在无闻中劳苦大半辈子,不争不抢,本分做人,尽心做事。得知有同事欲写共事其间发生的一些事,向来万事好说的他忽然急了眼,坚决不让写他,说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用笔墨无节制地赞扬,为警做事都是职责所在,不要浪费笔墨在他身上。
这让同样执拗的同事哭笑不得,杨康义认为,一辈子为警,所做之事皆为本职,就像农人种田,只要不是懒惰之人,都应该敬畏土地,种好庄稼,过好日子。既然是社区民警,就得尽力种好自己的“责任田”,况且这块“责任田”并非就他一名躬耕者,所有向善、向上、向好之事都是所有躬耕者的劳动结晶,那就更不应该浪费笔墨在他一个即将退休的老朽之躯上。
杨康义做事节奏缓,或许跟年纪有关。阿斌是杨康义请过来的,两口子总是闹矛盾,有时还大打出手,让杨康义很不放心。阿斌一进警务室,他就带着长辈的威严,喋喋不休地教育道:“男子汉天大的委屈都不能动手打媳妇,啥事都要互相包容,知道吗?”阿斌时有回嘴,都被杨康义怼了回去,虽说严厉吧,眼里慈祥的光,像极了老辈对晚辈的关切。
当阿斌表达自己委屈时,杨康义在一旁不吱声,认真倾听。“过生活,都不简单。拉拉扯扯这么久了,能好好过就好好过,实在是无缘了,也不要相互耽误,给彼此一个新的机会。如果需要我们帮忙,你随时过来。对了,你父亲精神状态还好吧?”杨康义轻声说道。
话题转移到了阿斌父亲身上,气氛有所缓和。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杨康义提前结束了交流,让阿斌早点回去。其实,杨康义刚开始认识阿斌也是因为他的父亲。时间长了,阿斌一家人也就熟络了,不管什么大小事,杨康义都会放在心上。
阿斌走后,杨康义和同事讲了不少关于社区工作的事。或许有些事正如杨康义所言,社区是离群众生活最近的哨所。万事皆有因,因已成,无人能逆天改命。社区民警能做的、能帮的其实很有限,就是提前介入,努力让可能酿成的苦果有所转机。
从同事口中得知,在兴国社区近10年来,杨康义一直将那些有隐疾或需要帮助的人挂在心上,他会为着一些微小的转机,可能的变好,约他们来警务室喝喝茶聊聊天。时间长了,有些人的心结自然也就解开了,有些却无能为力。可不管怎样,也算聊成了老熟人,成了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凡事还是会听杨康义的劝说。
一天早上,警务室来了一名50多岁的大叔,大家都叫他“胜叔”,他们的聊天自说自的。杨康义问:“手机怎么打不通,坏了?”胜叔答:“这几天忙。”杨康义又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的情况!万一找不到你怎么办?”胜叔自顾说:“这几天在洱河南边搞环卫。”杨康义语气忽然提高:“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知道你母亲,会把她带回来给你。”胜叔这才说道:“手机没电了,回家就充好电!”
两人忽然沉默了几秒,似乎刚才的对话,是一场老朋友间的争执,后来胜叔开口打破了沉默,聊了他母亲的近况,杨康义听后,长叹一口气,嘱咐胜叔:“好好照顾母亲,人老了,光景就不多了。”
胜叔低着头,注视着并不整洁的裤腿,搓搓双手,抬头望了一眼康叔,回了句:“好”,并借故离开了。
杨康义也没拦着,后来同事好奇,问起胜叔母亲的事情,一旁社区的同事说,杨康义和社区的同事们曾去过开发区、龙溪、太和、银桥等地寻过她,接过她,大事小事经常帮她处理。杨康义也耐着性子,讲了一些胜叔母亲的过往,从杨康义话语间,大家似乎明白:20年前没人能截住一场风霜对一个女人的摧残,那此刻又有谁能消解一个母亲因爱及恨凝结成的执念,执念既已跟随她20多年,如今80老几的她若无执念相撑,又能挨过几年,默默护着她的安全,或许才是社区民警能做的最暖心的事。
除了阿斌一家、胜叔一家,杨康义对小涛一家也是放心不下。杨康义疼惜这孩子,可很多时候又显得无能为力,不管小涛啥事需要他帮忙,他几乎都会放下手中事,尽心尽力去帮忙解决;还有忠老爷子,以前经常闹哄哄来,闹哄哄去,杨康义都习惯了,忽然不闹腾了,便又开始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还有阿民,只要几天没见阿民准时出现在饭店吃饭,他就会到他的住处去瞧瞧,人没事才放心……细想来,杨康义对社区这群需要关心关爱的群体所表现出的关爱和执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周惠琼 何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