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本报报道了陈爷爷和汪奶奶被雇佣的保姆段某丽骗走5.6万元的事件。之后，两位老人将段某丽告上了昆明市盘龙区人民法院，因段某丽拒不履行还款义务，近期，盘龙区人民法院执行局对段某丽强制执行，但由于找不到被执行人段某丽而无奈终结该案件的执行程序。

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以及全面放开生育二胎，群众对家政服务的需求剧增，市场供不应求。在市场供给紧张的情况下，供给质量却难以匹配需求质量，如今，家政市场依然是个低门槛市场，从业者素质良莠不齐，职业培训和市场监管难以到位，让这个市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甚至引发杭州保姆纵火案这样的极端案例。

在陈爷爷所遭遇的案件中，保姆身负案底竟能成功入职；签订了服务合同想走就走；两位老人的维权之路为何如此艰难？为什么请个保姆那么不让人省心？问题的背后是什么原因？

入职门槛很低

5月25日，记者通过电话联系上了陈爷爷。“老伴生病，行动不便，我便在董家湾附近的一家家政中介机构寻找保姆。”陈爷爷说：“家政中介所告诉我，登记联系方式后，便可以介绍保姆。保姆的服务费为月结，每月2000元，另有2000元的中介介绍费。”其间，中介保证：“保姆段某丽家政经验足，是自家亲戚介绍来的，让二老放心。”在事件发生后，陈爷爷要求该中介机构对其进行赔偿。但是，至今，该中介机构始终未表态。

根据陈爷爷提供的线索，记者以雇主的身份电话联系到该中介机构。

“我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能帮我找一个保姆吗？”记者向该中介机构表示了聘请保姆的意愿。随后，记者称自己在外地，暂时不能到中介机构登记身份信息。徐先生当即表示：“可以不用过来，先介绍一个保姆到家中‘实习’一段时间，老人满意了再来登记。”但要求先缴纳2000元的保姆介绍费。

随后，记者对“保姆资历和有无相关证件”向徐先生提出询问。徐先生直言：“目前多数中介机构只能对保姆的身份作一个登记。”

雇佣保姆的手续如此简单且不能核实保姆的品行、工作经验，这样的家政中介公司还有多少？带着疑问，记者来到昆明市董家湾家政中介较为集中的地方。

调查中，记者发现，保姆的入职门槛很低，年龄多在17岁至60岁之间，流动性大，一个保姆可以挂在多个家政中介机构。在与前来雇佣保姆的雇主交谈时，不少雇主表示：“保姆的登记手续不完善、资历造假的情况由来已久。”

“招保姆既要有一双慧眼，还得做好认栽的准备。”一名雇主说。

虚假身份能入职

5月26日上午，在看到58同城网上发布的昆明市盘龙区江岸小区某家政中介公司招聘保姆的信息后，记者决定以“段鹏”的身份前往应聘“男保姆”。

在保姆行业内，男性保姆属于少数，不少前来应聘的保姆阿姨看见“段鹏”前来应聘“男保姆”时，发出了阵阵哄笑。

应聘中，该家政中介公司负责人对“段鹏”只提出了3个问题：“会做饭吗？以前干什么的？家住哪？”

面试过后，该家政中介公司负责人对“段鹏”说：“现在年轻的保姆很多，男保姆也不算稀罕，先干一段时间，不适应的话来帮我招聘保姆。”

随后，“段鹏”被要求登记身份信息，“段鹏”表示，身份证遗失。该家政中心负责人告知，让其回家等待，有活会通知。

几位等待雇主的保姆告诉“段鹏”，一般情况下，保姆都不需要培训，即便培训也是走走过场。如果照顾小孩，要健康证，只需向家政中介交200元便可办理。这些保姆告诉“段鹏”：“多应聘几家家政公司，登记的越多，接到的活就越多。”

雇主保姆纠纷多

在走访中，记者发现，像段某丽这样向雇主“借钱”的保姆不在少数，雇主陈江（化名）告诉记者，其在某家政公司找了一名保姆照顾老人，签了一年的合同，合同注明“每月需支付保姆2000元工资”，不料，保姆竟多次打电话以购买老人生活用品、营养品的理由向他要钱，最高的一次，一个月内向他要走了6500元钱。

该名保姆干了三个月后，自行离开。陈江回家后了解得知，他打给保姆的钱一分都没用到老人的身上。且老人向他埋怨：“保姆经常骂他们‘老不死的’，一有时间就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

市民王爽（化名）曾招聘了一名18岁的保姆，没想到该保姆到家里后“什么也不会”。两星期后，保姆和小区保安恋爱了，频繁地向她请假，甚至要求“恋爱经费”，不准假时，保姆就和她闹脾气。

雇主和保姆“纠纷多”的原因多样。野蛮生长中的家政市场充斥着大量小家政公司，而这种类型的公司之所以能够生存，在于其“灵活”：保姆无序流动，以收取管理费和中介费维持，不参与合同签订以便逃脱责任……另外，家政行业目前并无统一的服务标准，也为家政公司以及“问题保姆”留下“灰色空间”。

应建立信用机制

2018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北京代表团的全国人大代表田春艳曾提案建立《关于建立全国联网的家政服务人员信用平台的建议》，该份提案呼吁国家尽快建立家政服务人员信用机制。

而建立该项机制有何难处，昆明市家政行业协会昆明龙凤院家政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彦羽表示，目前“正规的家政服务中心有营业执照，有岗位培训，需要将从业人员身份信息录入网站。但从业人员是否有案底等问题，目前还未和公安机关及有关部门达成合作，所以无法查询。”

“目前，昆明市家政行业协会管理的家政服务中心共有100余家。保姆及月嫂经过培训后可获得人社部颁发的执业证书。但由于范围有限，家政从业人员监管问题依然很难。”陈彦羽介绍。

完善培训机制

国浩律师（昆明）事务所律师刘鑫认为，如果在家政服务中产生纠纷，首先应当划分纠纷的类别是属于民事纠纷或刑事纠纷，是属于保姆同雇主纠纷，还是保姆同第三人纠纷。

“一般情况下，保姆雇佣一般涉及到雇主、保姆、家政公司，由此产生了两种劳动关系。”刘鑫谈道，若保姆是家政公司雇员，那么这种关系就是劳务派遣关系，此种关系中，保姆在执行工作任务的过程中，造成他人损害的，由雇主承担相应责任；如果保姆并不是家政公司雇员，而是由家政公司介绍后直接与雇主签订合同建立劳动关系的话，这种属于雇佣劳动关系，由保姆承担主要责任。

“解决雇主和保姆间的信任危机，需建立家政服务人员信用机制。要根治顽疾，既需要家政监管部门和中介部门工商管理部门下定决心，完善家政从业人员的培训机制，注重道德培养、法律宣传，加大监管力度。”刘鑫说。

记者 郑恒